爱情不过是一场完美的事
作者:靓靓小渔 人气:
【字体:大 中 小】
发布时间:2005-02-28 23:52:18
A
我和安生坐在崇文门新世界肯德基内,吃一种叫原味鸡块的食物。
鸡块炸得金黄溜脆,咬在嘴里发出清晰的响声,我乐得大快朵颐,安生细眉微蹙,抱怨热量太高。 休 闲居 编辑
怕增肥的安生168公分,50公斤,细长婀娜,抚首生姿,在欢快跳跃的小学、中学,乃至暧昧浪漫的大学,安生一直都是人鱼现世,是如此宝贝。
爱煞美食又极憎浪费的我,将剩余鸡块统统揽过。咋巴咋巴过后,嘴边油渍生光诱人。
安生莞尔一笑,袅袅柔柔地自坤包取出香味帕纸,轻轻一按,唇齿留香。
南西,慢慢吃,不够我再去买。
多少年来,便是如此体贴,是自家阿姐,拉着我的手,纵使万水千山,纵使刀山火海。
南西,南西,对不起,我迟到了。李小北风风火火闯了进来,东望西寻之后,大步走近。
没事没事,不过两份鸡块入肚光景,我大大咧咧毫不计较,全然忘记淑女仪态。
安生惯常安静,只余两脚轻触我脚尖,传递一个老调的警告。
我嘻嘻笑过,对着李小北同样眯眯小眼,喂,这是我姐,陈安生。
我知道,很多很多的人不相信陈安生是我姐,就像大部分人不信切尔西是克林顿女儿一样。
提问大都相差无多,亲姐?
是,陈安生、陈南西总是齐齐回答。
风儿暖暖的时节挽住安生胳膊去逛街,周围不停射过温柔多情的目光,每每叫我羞致低头,匆匆而过。
而安生,擎着天鹅一样美丽的脖颈,翩翩芊芊,安之若素。
是了,惯性背后总是千百次的重复,重复到麻木。
至于艳闻轶事,太多,太多。
安生,李小北突然怯怯地、呆呆地站在桌边,惶惶不振,目不斜视。
我恍如一击,旧时一切便那么疯狂地涌了上来。席卷残云后的餐桌,食客生动饥渴的表情,呵,生活的外袍实在精致又丰盛。
彼时,苏林就站在桌前,听我介绍公主般美丽的安生,叫外人看来,如此英气勃发的俊男,和那么靓丽动人的美女,天生绝配,活生夹了一个多余的我。
回去了,是1998年10月某天。
B
1998年我18岁,嚼着槟榔大唱风雨无阻的年纪,脑门锃亮,皮肤光洁,嗓门冲天,头发板寸,不啻古惑片里的玩世太妹。
这样的孩子,注定要被父母骂死了的,我竟如此幸运,遵母命考入北京这所大学,遵母命投奔了姐姐。而父母,逍逍遥遥地回家之乎者也做教书匠了。
安生一脸温柔望着我,南西有什么不好,成绩骄人,聪慧过人,不过是另类了一点。
是的,不过另类一点,却让父母头疼十八年,终于得机甩了出去,自此不必操心费心。
同属金牛座的父母,算盘必定打得比谁都精:安生和南西一个学校,她肯定会用心去管教的;安生那么乖,南西一定不舍得惹她生气的;安生那么美丽,南西会不会也近珠得珠呢?
呵可安生永远都是安生,南西永远也变不成安生啊。
从9岁安生醮了红墨水往脸上点胭脂时,我便对此确信无疑。
南西,南西!我急转回头,差点与迎面而来的身影撞个满怀。
急什么急?我哎呦揉肩,用白眼翻这个冒失鬼。哗,是比金城武还帅的男生!
心里腾地便柔肠百转起来,眼神亦前所未有地婉约起来。咚咚,咚咚,似装下一头小鹿。
对不起,帅男生匆忙道歉,也更匆忙地跟了一句:我谱好一支曲子,可否请你帮忙填上词?
我暗喜,嘴里只连声推辞,怎么敢献丑呢。是啊,我竟遗失掉惯有的自信,连声音都是小小轻轻的,怎敢谈及自信。
哈哈,学生会推荐高人不会有假,我认定你了!帅男生双眸亮似晨星,俏鼻挺如塑雕,那一扬一翘俊美的双唇,真真的迷死人呢。
我迫不及待地要应声了,双手却被拖起,飞也似地跑到百米外的肯德基,一路上,只有脚步落地重重的响声,他未及我允可,他是霸道的。呵我多喜欢这霸道。
为了答谢你,今儿我请客,他把脸凑了过来,肯赏光么南西?
心里早就说了一千一万个我愿意我喜欢,最边却盘起一个矜持的笑。
他竟不闻不问地挪至柜台,我知原来,这个笑不具任何诱惑,不及一份套餐。
这就是苏林,校园里罕见的音乐才子,太多女生心中的完美情人。
彼时我18岁,嚼着槟榔大唱风雨无阻的年纪,脑门锃亮,皮肤光洁,嗓门冲天,头发板寸,不啻古惑片里的玩世太妹。
而安生,众人眼里的婷婷小仙儿,俘获爱情玫瑰论卡车计。
C
进入十月,我与苏林认识整整一月。
整一月间,几乎是日日泡在一起的,为某个字句可琢磨推敲个半天,又可为一句模糊不清的词争辩论究半天,每每吵得热火冲天,最后结果不外是我妥协,或他妥协。
谁都希望更完美一些。
谁不喜欢更完美一些呢?我越发觉得自己粗糙,糙致欠缺女孩娇柔韵味,也时常提醒自己脚步放轻一点,声音压低一点,眼神婉转一些,决定迟下一步。时时刻刻,我要让自己贴近完美女儿态。
安生瞧见了,万分欢喜,急急将电话拨给千里之外的父母,爸,妈,南西变了!
我心羞羞地,说安生你咋呼个啥劲?
夜里,悄悄摸回寝室,室友不依不饶揪起我灿烂的鱼尾裙笑个不停。南西你发什么骚呢,骨子里的胎气是改不了的,你和你姐永不是一路人。遂惹起满屋大笑。
我愤愤,顾不得细心打理业已成长的黑发,一把捋了下去,嫉妒安生是不是?那边厢骤地焉了下去。
心里一阵得意,却又浮起一阵失落,我永不会和安生一样的。如果,真如她们所说。
终于,我和苏林智慧的结晶问世了——《爱情不过是一场完美的事》。
当你我相遇/撞上那片火花/梦想在一刹那点亮/天边的流星/是不变的誓言/如果此生足够/当你我相爱/永恒骤然临近/生命突然发生意义/双手相牵时/是一生的呵护/如果此生足够/爱情不过是一场完美的事/当你我相遇/如果此生足够由苏林亲自演绎的这首歌,被拿到校际联欢晚会上首唱,博来天轰地裂般的掌声,阵阵欢呼中,引来音乐经纪人频频光顾,极力游说苏林签约。
苏林应了,条件惟有——和南西合作,由她填词。
经纪亦应了。
D
南西,快让小北坐下呀,安生慧眼聪敏,打断只顾屏神凝气的我,和呆呆而立的李小北。
哦,哦,小北你干嘛客气呢,安生又不是旁人,我喃喃对他。
呵呵,呵呵,叫我听来,不过是阵傻笑。
其时,安生轻啜热腾腾的牛奶,我用餐巾擦了擦流光溢彩的油。李小北一定在想,一个是精致美妙的江南园林,一个是平坦浩荡的盆地丘陵,一个仙儿,一个俗女,此轻彼重,一目了然。
任何男人,都会下得如此断语。
2003年10月,南西姐妹俩和李小北吃肯德基。李小北,南西男朋友。
往事,现时,足足隔了五年。
五年光景,可以改变太多事情,也可以什么都不改变。
认识李小北时,我在这家报纸副刊做文字编辑,整天和方方正正的汉字打交道,整个人仿佛也变得方方正正起来。
后来,李小北应聘至同家报社的记者,专跑社会新闻。
后来,他便总溜到我办公室讲一些新鲜事儿,譬如建国门外又有老外耍流氓了,譬如公共汽车上一群北京妇女大打出手,譬如某花季少女誓做变性手术,再譬如一老妇嫁得年轻少男为妻……每每说得我俗不可忍,心烦意乱,要逐其出门的。
后来,他便不讲这些杂七碎八的琐事,改为总也送不完的玫瑰花、巧克力、书和音乐会门票。
再后来,他理所当然成为我的BF.爱情便是如此吧,在你最意料不到的时刻,以你最意想不到的姿态出现。
而恋爱中的陈南西,长发披肩,淡施粉妆,一身套裙,宛如丽人。
除却,和安生一起时偶尔的忘乎所以。
小北,你多大了?安生盈盈含笑,淡淡发问。
28.
比南西大5岁,也不小了哦。安生总是含蓄的,是彬彬有礼的大家闺秀,父母曾多少此为她自豪。由是,安生才嫁作少年才俊妇,不知羡煞多少痴情眼,赚得几把遗恨泪。
E
南西,南西!我抬起头,苏林唤醒我沉睡。自第二支《写一首歌》推出后,第一次我睡得这么沉,即便趴在冷冷硬硬的案桌上。
恩,在呢,我迷朦双眼,咕咕咚咚灌了几大口水。
熬夜许多天了,回寝室休息吧,我不想你捱得太辛苦。苏林心疼地望着我,眼里满是怜惜,独缺爱。
是了,我仅是他难觅的好搭档,如此而已。天大的改变,他都将恍如不见,更不会有一丝欢喜。
渐渐清醒,我痴痴面向这张俊美的脸庞。其实,这是一个多么优秀的男孩,无人比无更知。靓女丛中,他比谁机会都多,但他没有。许多日子以来,一直孤身只影。
许多日子以来,不曾允许自己有一丝放松。
多么规矩又有教养的男孩,却不为自己所有。
惟一解释,那不是自己的福分,我掩面长叹。
南西,南西!是谁在喊我?穿过肯德基人影嘈杂人声鼎沸的阻隔,我看到苏林。啊,真巧,我和安生刚刚坐下。
真巧,我来买个汉堡,没料到遇见你—们?苏林眼睛晶晶闪亮,停驻在安生脸上,稍顷,又转向我这边,这位是?
呵,我姐姐安生。苏林,你是第一次主动问起女孩呢。
那边安生羞羞地低下头,脸颊有红晕粘上。而安生,不是连百多人齐齐注视都如遇无人么?
那餐,是有史以来最安静的一顿,不管是我,安生,还是苏林。
再见,苏林向安生伸出手。
再见,安生如是,娇娇柔柔。
再见,我们齐齐在风中喊。
再见——亦是为了再会。
F
然后,苏林安生迅即投入到热恋中,无须多言,你亦知两个同样优秀的男女是多么如鱼得水,而两个那么优秀的男女——竟依然都是初恋。
是不是,真有这样完美的爱情童话?
是了,现时,我信。千年祈盼的一瞬,只为等来这一次回眸,而后——永不分开。
苏林安生的爱情,是世间最完美的传说。
日日目睹两人恩爱柔情,我亦心碎至流泪,痛到夜不能寐。辗转反侧的时候,每一声叹息,都是我梦想破灭之后深深的哀怜。
然,也终是梦想而已。苏林从未对我表示过什么,也不曾知晓埋藏在心底的爱,呵我仍不是情场败将呢。
再也,即使败给安生又有什么呢。那么善良、那么美丽、那么知人冷暖的女孩,任何人都愿成全她幸福的。何况,那是宠我爱我唯一的家姐。
安生,快活的安生,亲爱的安生,我献上自己全部所有的祝福。
妈妈,妈妈!苏小摇摇晃晃跑了进来,扑到安生怀里。安生顿时变成慈祥的小母亲,抱起她的孩子,帮苏小拭去脸上的灰,整理好系歪的扣子。过程中,虽一贯的柔柔淡淡,却饱含无限深情。
小小,爸爸呢?我逗小天使般的甥女。
爸爸在泊车呢,一会儿进来。睁着骨碌碌的眼睛转了几圈,小小发问了,姨妈,他是我姨夫吗?
去去,我啐这口无遮拦的小家伙一口,耳边不禁猛地发热。
那李小北,那得意的李小北一脸坏笑看着我。
小小别乱说,小北叔叔现在还不是姨夫,将来就会是了,安生笑眯眯地对小小说,那小精灵,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安生,南西,吃的可好?说话间,苏小爸爸大步流星走了进来。已然贴近而立,且事业有成,家庭美满,愈见神态气色挺拔昂扬,不逊少年时。
我已学会笑的浅浅,面向这个五年前爱过的男人。五年,委实可以有很大的改变,也可以什么都不改变。
譬如,安生和苏林的完美爱情。
譬如,我和李小北日渐成熟的爱情。
而小小,这个完美爱情孕育出的小宝贝,出人意料地又跑到李小北怀里,与他拍起古老的巴掌游戏——不知何时,已是这般亲热了。
G
2003年11月21日,我与李小北在王府井教堂举行了神圣而简朴的婚礼。
不过是牧师、双方亲朋,不过是交换戒指,互许爱的誓言,却像交换掉彼此的一生,拥有了彼此的一生。
甫入心婚之夜,宾客渐渐散尽,我与夫君正待温柔缠绵,忽然抛出一个疑问:李小北,那天你看安生呆呆的,是不是亦曾为她动心?
李小北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傻南西,难怪你那天叫我琢磨不透,还记得我提过老外当众撒野的趣闻?被调戏的妇女就是安生,当时老张回来和我讲,安生哭着求他不要公开照片和名字的,怕家人为她鸣不平。而老张拍的安生照片——我瞧个清楚明白,仅此而已。
顿了顿,他又说,一个陈南西已够我张罗一辈子了,是不是非要我搭上飘渺没影的来世?
呵我爱,李小北。
编辑:慕荣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