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苍白与你告别
人气:
【字体:大 中 小】
发布时间:2004-07-11 18:01:07
简亦:小息,我时常可以感觉到你的苍白。虽然你说很多的话打很多的字一遍遍地说着我很好之类。可是我仍然可以感到苍白在你我之间流泻。
……
这是小亦写在白纸上的给我的信。看到这里我把信纸折起来,轻轻地笑。其实有些事情不用掩饰,我知道我是个苍白的人,面对自己动容的人和事,时常会丢失了言语。不会表达自己,不怎么愿意表达自己,心甘情愿地让自己褪色,褪色,直到褪成一片带着浅灰的白。
小亦,你说我是苍白的。休 闲居 编 辑
很多的时候,对自己停滞的状态感到害怕。不是没有想过要收拾行囊容光焕发快快向前走,但总是有气无力地样子,游走在一个人的梦幻与现实间,不可自拔。这不是一个好习惯。
很久了吧,我告诉自己是时候好好地写字。事实是我写了大量的自己都不屑一顾的东西。希望,失望。我的初二在两者之间不断地徘徊徘徊,我看到自己的灵魂在一寸寸地灰去。这让我害怕。
从窗外望去,可以看见这个城市浓烈的夏。光线毫不吝啬,我们无处躲藏。老师不知疲倦地在黑板上写这样那样的例题,粉笔一截截地被折断,掉落在讲台的墙沿,划出狠狠的戛然而止的印记。
我对我的班级时常无话可说。我们每个人都轰轰烈烈地站在大舞台上演绎着自己的戏剧,每个人都很热闹,放眼看去是一片混乱的嘈杂。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跟随着它飞奔的一部分,可当试图对它作些记录的时候,发现自己是一无所知。细节,语言,一秒钟后便灰飞烟灭。
我想我们都是跑得太快了。快到只看见风,这种抓不住收不起的恍惚感觉。
别人说,往事如烟一场梦。那么,我是应该珍重地将它放入美丽的玻璃瓶子里,还是让它逐渐幻灭在我被其迷蒙的眼前。我是个不怎么放得下的人,能够拿得起的东西,每天都在被我敲敲打打,刻入在生命里。甚至有时候我拿回忆当生命。碰碰撞撞,有爱有恨。作过很多的告别,最后还是无果而终。
初二。我想我是不是太低调。新转来的那个女孩子,有特别漂亮的成绩。她让我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是比较失败的。成绩或者人缘,都始终是波澜不惊,我想我应该比较难以被别人记住。没有特点的孩子注定孤单。有的时候坐在满耳笑闹的教室里,仿佛不知道开口说话是什么感觉。我被我的声带抛弃了。它应该是在憎恨一个忽视它的主人。于是它背叛。
我笑。
关于初二,我现在只能拣起一些零碎的影子。前座的女生有很做作的表情,习惯一惊一乍,就算是性格使然也让我无法喜欢。右前边坐着我们班第一漂亮的女生,开口便和网络上的我一样的飞扬跋扈。心情好时间许可的话我们能打得比较火热。正右方的女生人很粗壮,成绩是年级第一,我们的关系一直十分友好——友好的潜台词就是不温不火。后座的男生很自恋,在一年内被我弄哭了三次。左边是我亲爱的ivy,ivy前面是小瓜我的孙子,谈及身高的时候总是眉飞色舞地说,老子我一米四!
我在班上的人际交往很少打出这个圈子。
坐在这个热闹的圈子里,偶尔试图眺望窗外的蓝天。我在想,上帝他会不会有一个牛皮纸质的本子,上面的某一页上记载了我的宿命。宿命,有时候我愿意相信它。一个微笑,一次诀别。
只是一行小字而已。我们不忙碌。
街道上总是有赏心悦目的年轻人走来走去,我混在其中不甚扎眼。苍白的人容易湮没在人群里,不留痕迹。偶尔和ivy走在其中,塞着耳机大声地笑,觉得这样的自己像夏日太阳放射的光线一样。横冲直撞,晃眼睛。
有时候觉得我们都像花朵一样。沉睡的花朵,合上眼睛安静地等待某次相遇。像阳光一样具有穿透力的相遇,叫醒我们,睁开眼睛,面对一份措手不及的欣喜。在此之前只好像个新生的婴儿。沉睡,等待,等待。
绯闻在学校里总不会有停歇的时候。小薇写过一篇叫做《我们年轻的爱情》的东西。它的不堪一击,有水晶鞋子一样的脆弱。我们的身边总有人勇气十足地投身而入,感觉良好。
亲爱的们,我希望这些每天在世界各地演绎一万遍的剧情,在你们身上能够获得成功。那不是水晶花园,不是山无棱天地合,是在黑暗的走廊里,有人可以拉着你的手,带你走出暗色,迎接光明。
我知道我看上去应该是一个古板又过时的人。在我时髦的青春洋溢的同学里。他们买t恤看牌子,鄙视所有和他们不合的事物,把未来当作一部伟大的好莱坞影片,只为之心动而非行动。
对这种生活的方式比较羡慕。我喜欢黑暗中的列车,飞奔向某处不可知的遥远。
但是我只能够看着脚尖,一步步稳妥而缓慢地前走。
或许都是好事。
初二面临生地会考的时候,我几乎被那个吃火药的地理老师逼疯。顺便厌恶起其实很容易的地理。
等到会考结束,我和她肩并肩站在考点外等车。她穿着很漂亮的裙子,我突然发现我对这个女人的厌烦一点都没有了。
微笑。微笑。
初二。我们的班主任,一个数学老师,笑起来的时候很慈祥很温和。物理老师是一个一丝不苟的人。音乐老师在打扮方面很有造诣,会像一个姐姐一样给我们展示她的时髦袖套,美术老师的声音非常刺耳。语文老师经常像一个文学青年尽管他已经是中年了,英语老师在学期末终于换了发型。还有生物老师在说到原尿的成分的时候咽了一下唾沫——我们偶尔会充满罪恶感地讨论起这些。
这些面孔。和我们一样地活着。真实可以感知。
学期末的体育课差不多都是空的,有节课上我,ivy,苏,树,班长几个很有闲心地坐在学校的老升旗台上,鼓励几个小学一年级的羞涩的小女生给我们唱歌跳舞。到后来是她们自己一个接一个地表演,我们总是会很给面子地大声喝彩。这些甜美稚嫩的小姑娘们。上帝祝福她们。
在还不会为外界感到忧郁的时候,仰起你们的脸,褐色的瞳仁里光泽愉快。唱着纯洁干净的儿歌,与新鲜朝气的灵魂一并舞蹈。
令人羡慕。
现在的我,不是停滞就是走失。越走越远,背影模糊得自己亦看不真切。有时候的夜晚里,荒芜会大片大片地从心底涌现。它们试图淹没我啊,让我无法呼吸。然后停下来,喘着粗气希望自己不要被恐惧追上。然后再走。
2004年,如果一个叫vita的孩子走失了,她是否会因为她的苍白而被迅速遗忘。
2004年,我们慌乱的灵魂可否得到记载。
2004年的初二。我的初二。结束。像匀速旋转的唱片,一首歌曲的高潮部分尚未到来,就戛然而止。或许它本身就是一支平淡的调子。你走进其中,没有笑容,没有眼泪。被它的白色沾染。
白。空白。一无所有的空白。烟灰色是它企图飞翔的慌乱翅膀。
它没有飞起来。没有飞到高空,逐渐的,有些迷失,有些停滞。
小亦,你说这是苍白。
附:
这篇东西的开头记在我的一个本子里,原本想是纪念初二。
我在今天的日记里写,6月的最后一个日子,我初二的最后一个日子。
完成了最后的物理考试。我的初二平淡地结束。这个圆圈停止了旋转,它展伸开来,把我送去前方。或许又要开始圆形的旋转。我静静等待。
在我初二的最后一个日子里完成了它,没有看那个一小段的初稿。事实上它已经面目全非。
给我的初二。或者还有更多。
再见。
我没有纪念的礼物给你,只剩下苍白。刻着你我的孤寂。这颜色或许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