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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爱情碎片
作者：慕荣楚楚 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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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05-01-27 21:43:04
NO.1 休 闲 居编 辑
我热衷于到处飘，带着我的笔记本电脑从一个城市飘到另一个城市。那种陌生空间里的自由感让我痴迷。
雅妮总是在长途电话里说，小艾，你来南京吧，你一定会喜欢这个城市的。
雅妮是我最铁的姐妹。现居南京。
南京真的有这么好？不就有秦淮河，不就有中山陵，不就有玄武湖？
我上了飞机还在心里嘀咕。就当是去看看她。
NO.2
雅妮给我接风。
我们在餐厅里等她约的朋友。
坐了不久，有个男人走进来。
在门内，他站立了片刻，往里面扫了一圈，然后微笑着径直朝我们走来。
雅妮站起来和他打招呼，介绍道：“我最好的朋友小艾，以前跟你提过的舞文弄字的小女子。”
“柏恩宁，住在我隔壁，广告公司的经理。”
“你好。”他主动伸出手：“雅妮常常夸你很优秀”
四月的阳光暖暖，从窗外射进来洒在他深黑色的西装上。一张生动的脸，很干净的让人舒服的手。笑的时候露出洁白的牙齿和两个浅浅的酒窝。
有五秒钟的时间，我的脑海里一直闪现着《玻璃之城》里黎明的样子。
NO.3
雅妮专门请假带我游玩了南京的很多地方，真的很棒。
在她面前，我是个通透体，她知道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去紫金山的海底世界时是礼拜天，人潮拥挤。在入口处遇到柏恩宁。穿着一身这个夏季最IN的休闲装。
于是同行。
脚下的通道在缓缓的向前滑动，两旁和头顶是巨大透明的水箱，一大群一大群美丽的鱼在水箱里游来游去，贴近玻璃可以听见水里面氧气的滚动。
第一次看到那么多诡异陌生的精灵，却是被装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面。
“它们远离了大海，一定不快乐。”我盯着游移的鱼，独自感概。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旁边的柏恩宁接过我的话。
“雅妮，我们也养一群金鱼吧，我好喜欢！”我在雅妮面前乱窜着，像个小孩子。
“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怎么可能照顾好一群鱼？”雅妮一针见血。
我着着她笑，小妮子如此懂我，不愧是知已。
NO.4
在一家电视台找了份工作。决定在南京停留下来。
雅妮说得一点也没错。这个城市柔静缓慢的节奏，适合像我这样的人居住。
一天下午，台里突然有个很急的任务，抓起手袋匆匆下楼，和一个人撞了满怀，听见清脆的玻璃器皿落地的声响。接着就有水溅得满身都是。我脚下一滑，被柏恩宁托住腰。
他刚买回来的两只鱼。一只在地上活蹦乱跳，另一只已经成我脚下的亡灵。
上楼换衣服，出来时柏恩宁站在门口：“你赶时间我送你，现在拦不到计程车。”
工作忙到很晚，走出写字楼，在楼前的空地上，看到柏恩宁倚在他白色的富康车旁，脚边堆积了许多烟蒂，似乎是等一个人等了很久的样子，见我出来，他显出漫不经心，绕过一边去开车门，说，我回去时看天气预报，待会儿要下雨，在家反正没什么事。就过来了。
“你买鱼怎么只买两只？”我问他。
“养鱼是要成对的，两只不至于寂寞，也不至于太多。”他冲着我笑。
大雨很快就下了起来，柏恩宁熟练的开着车。他的普通话里有淡淡的南京味道，是有磁性的好听的声音。
一路上CD里放着王菲的怀旧情歌。
NO.5
雅妮一直都属于那种女人中的极品，贤亲良母型的。工作之余，她把二室一厅的家收拾得清清爽爽。还能做一手很漂亮的菜。这让我的胃沾了不少光。我常常跟她开玩笑，我说雅妮，如果我是男人的话我就娶你。
雅妮做好饭之后会叫柏恩宁过来吃，她说人多吃起来香。加上柏恩宁是一个大男人，不会照顾自己。
经常都是这样的，我们一起去买了菜回家，雅妮就开始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我光着脚坐在电脑前跟柏恩宁玩MUD.我从来都是心安理得的由着雅妮宠我。
NO.6
湛蓝湛蓝的天空下，雅妮和我站在阳台，料理花盆里的龙舌兰，一种只开花不要命的植物。探过头去，柏恩宁躺在一把摇椅上。背对我们，手里翻着一本小说。
我跟雅妮抱怨我很喜欢的有卡通图案的手机链断了。
两天后是我二十二岁的生日，雅妮请了一大帮她的朋友为我庆祝，柏恩宁招呼朋友的态度有些暖昧，像男主人一般。
那天大家玩得很开心，到了晚上的时候，全部醉得东倒西歪的在地毯上横着。
房间里只有VCD的亮光和声音。正播放着一个贺岁片，梁家辉化的妆惨不忍睹，还在想方设法的迷惑着张国荣。
迷迷糊糊中，我看着身边的雅妮靠在柏恩宁肩上，一脸闪着满足的光彩，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幸福。
第二天吃饭时雅妮问柏恩宁：“你换了洗发水了吗？我怎么觉得这种香味很熟悉。”
那个味道我一直都喜欢，因为我也用。刘德华拍的首乌广告。那个很酷很酷的男人说，他的梦中情人，应该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
我的生日礼物中有两条卡通图案的手机链，一条来自雅妮，另一条不知道是谁送的。很漂亮，雅妮恨恨地说为了那条链子她跑了南京城的无数家精品店。
NO.7
柏恩宁约我在哈根达斯见面。
“昨天我看了你主持的节目。”
“是吗？”我想起昨天的一个时尚栏目，我在电视里对着全世界的人说：如果你喜欢的是小资女子，你一定得请她去吃哈根达斯，如果你喜欢的是中产阶级，就送她保时捷911.我说我是喜欢哈根达斯的，因为冰淇淋的味道可以让人忘记忧伤。
那些日子雅妮出差，柏恩宁每天开着他的车去接我。有调皮的同事在柏恩宁面前起哄：“小艾你真伟大，可以为了爱情跑到这么遥远的南京来。”
我看着他们，再看看柏恩宁，我能感觉到脸上泛起的红晕。晕晕烫烫的。
我们找幽静的餐馆吃饭，黄昏到玄武湖散步，他给我买哈根达斯和水晶串起来的脚链。晚上去看午夜场。然后很晚了我的嘴里还嚼着咖啡奶糖，和柏恩宁隔着一扇门在网上瞎聊。
柏恩宁每天晚上上去之后都会发一句同样的话到我的信箱，他说，小艾，你的出现是造物主对我的恩宠。
NO.8
“我和小艾一起长大，还记得上大学的时候，我们一起认识了一个男孩子，我喜欢上了他。有一天，那个男孩子拿来一封信，却是要我转交给小艾的。我犹豫着最终把它给扔进了垃圾箱，后来，我们一起遇到那个男生，他问小艾，为什么收到我转交的信不去找他。小艾愣了愣，然后笑着说，你的信写得太差劲了。”
“后来，小艾一直都没有跟我提过信的事。一如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我一直很珍惜我和小艾之间的这份感情，睡同一张床，吃同一碗面。看同一本漫画。穿同一个牌子的内衣。我甚至一直认为伴娘的位置都非她莫属。”
“好几年之后，这场戏又重新演了一次。小艾是那种可以让人从骨子里冒出疼爱的女子，我以为我和柏恩宁是可以在一起的，在小艾还没来之前，可是她来了，一切都变了。”
“我们之间，像王家卫一塌糊涂的电影。”
“……”
我不是有心要看的。
那天下午我的手提电脑刚好坏了，打开雅妮的电脑准备赶一篇爱情故事的约稿，只打了一行字：“佛说，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
然后不知怎地就写不下去。然后我在一个文档里看到了雅妮保存下来的这些文字。
那个晚上我翻来覆去一直没有睡着。我想起了很多很多。
想起和我一起走过许多快乐时光的女生，想起体育考试受伤时背着我一路跌跌撞撞到医院最后自己也弄得伤痕累累的女生，想起在我不开心的时候陪在我身边任由我哭闹的女生。想起一个人跑去替我找负心的初恋男友要公平结果被一大群流氓围攻的女生……
那个叫做雅妮的女生。
NO.9
我开始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辞柏恩宁的约会，有时候明明我在家，他打来电话，我骗他说还在电视台加班，很忙。
柏恩宁的声音里有很明显的失望和不解，可是我管不了这么多。
在雅妮面前，我装作若无其事，依然像往常一样，她也什么都不知道，做好了饭就打电话叫柏恩宁过来。我却找借口溜出去，自己在麦当劳里解决晚餐。
吃着无味的汉堡包时我突然很怀念雅妮最拿手的我最喜欢的凉瓜吵牛肉。
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南京干净的大街上，两边种着高大的法国梧桐，那些漂亮的招牌和咖啡店铺，缤纷了这个美丽的城市。
突然间心头涌出一阵痛，来源于害怕离开这个城市的念头。走过那么多地方，这种不舍不离的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
NO.10
9月11日，震惊全球的新闻：美国五角大楼被恐怖份子飞机轰炸，电视台需要派出前沿记者，我自告奋勇。
“出去万事要自己小心，知道吗？完了早点回来。记得少吃方便面，别再折腾你的胃了。生病了记得吃药。天冷了多加衣，每天晚上记得打电话回来报平安……”
雅妮一边往我的行李箱里不断的塞东西。一边像老妈妈一样的念叨。
“我不打算回来了。”
“为什么？”雅妮停下来看着我。
“你知道我的，在一个地方呆久了，会很烦。我可能会去上海。那里也不错啊。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互相打电话，发EMAIL.我会想你的。嗯！”
我拍拍雅妮的脸。我说雅妮，如果我是个男人的话，我一定会娶你。
NO.11
我坚持没有让雅妮送我。 
计程车开到莫愁路上，手机响起熟悉的铃音，电话里柏恩宁急切的问：“小艾，你在哪里？雅妮说你要走了，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我说。
“我正在莫愁路，现在过红灯，告诉我你在哪里？”
“别问了，你找不到我。”
电话挂断，摁了关机键。从车窗里，我看见正一手开车一手拨电话的柏恩宁，眉宇紧锁，一脸的焦急。
来一趟南京，仿佛就是来和柏恩宁相遇一次。仅此能这样相遇一次而已。
快速地摇上窗玻璃，害怕有风从外面吹进来，害怕风会一不小心吹落眼眶边缘的泪水。
2001年9月13日，我离开了南京。
雅妮是我最铁的姐妹，这是真的。
南京是我最喜欢的城市。这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