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岁月的歌 爱思念的人
作者：西芹百合  人气： 【字体：大 中 小】
  发布时间：2005-04-07 01:08:19

     小北矜持，是因为宋然，宋然那样一个执着追求自由的男人，若不能一点一点地占据他的内心，堆积起满满的思念，他便不会轻易为谁停留。

    高山流水，便已知足休闲 居 编 辑

    1999年，小北读大三，每天抱着书本从宿舍走到教室，再从教室走到图书馆，一个人。她这样走了三年，看着校园里的叶子黄了又绿，绿了又黄。不是不孤单的，但是看室友与男友吵了又好，好了又吵，她仅是旁观着，也觉得疲惫。她想的恋爱不是这个样子的。

    下晚自习以后，小北总习惯性地拐到校园门口的小马路上，那里有家唱片店，叫做“私房歌”。它隐在不起眼的角落，但是，总会有歌声把她吸引过去，有的时候，只是站在店门口听一听，仿佛一整天的疲惫都会因此而散去。

    她站在梧桐树下，听见一个醇厚的女声在唱：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撩动琴弦……没有伴奏，只是干净的声音，与空气里的清凉缠绕着。她的脚步，情不自禁地迈进去，仿佛是赴一个约会那般自然。

    请问，这张唱片是谁的？她小声地问，怕打扰了这份纯净。是我的。有一个很好听的普通话声音。小北抬头看，然后深深吸了口气。他有一张希腊雕塑般的脸，每一道，都似刻出的神迹，黑色头发，却有浅咖啡色的眼睛，深深的。他，是混血儿吧，那么深的轮廓。不不，我是说，谁唱的？小北有些脸红。哦，是蔡琴。他笑了。你喜欢吗？他问她。小北仔细听了会儿，说，喜欢，她的声音像大提琴。我可以买你这张唱片吗？她问。不行，这可是台湾原版试音碟，私家珍藏。一个戴鸭舌帽的男孩把头伸过来说。小北认得他，是唱片店的老板，叫磊子。混血男人转身作势去打磊子的头，磊子立刻闭嘴，离得远远，不时探头张望。

    他没有卖给她，却送给了她。

    能够遇见这样一个同好的宽厚异性，小北隐隐有些欣喜。

    
    二十岁的年纪，爱听悲伤的歌

    小北就这样认识了宋然，在1999年秋天的夜晚。少女的心，在暗夜里浮起了芬芳，白色花瓣里包裹着层层心思。然而，他留给她的，只是一个E-mail地址。想要什么唱片，可以跟我联络，如果可以，我会帮你寄过来。这是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临近圣诞节的时候，她决定给他写一封信，问问他，能不能找到娃娃的《圣诞快乐》。“有人玩乐，有人吃喝，他们都唱，圣诞快乐。要是快乐这么容易，他们又为何一年才合唱一次这样的歌。”他很快回信，问她：二十来岁，这样快乐的年纪，为什么听悲伤的歌？在唱片店里看见你的时候，你穿着烟灰色的毛衣，站在梧桐树下发呆，像一只小鸽子，很无措的样子。小北的心开始狂跳。原来，他注意到她的，心里开始有甜蜜的忧愁浮起。

    后来，爱听你喜欢的歌

    千禧年的元旦，小北收到一个包裹，寄自台湾。打开，是娃娃的唱片。里面有一张卡片，写着：我找了很多二手唱片店才看见的，新年快乐。十八个字，小北心想，这是令她最快乐的十八个字。但是，她也刚刚知道，这个叫宋然的男人生活在台湾，与她隔着一条窄窄海峡。没关系，一辈子很长，她可以慢慢地认识他。以后，她或许会穿着灰色套装，与台湾公司谈业务，四处飞行，坐商务舱，然后转身一看，呀，你也在这里。多老套的重逢，可是，这仿佛是她21岁时最大的梦想。

    她给他写信：收到唱片，娃娃的声音像绿豆沙一样，有一种疲倦的慵懒。宋然，我在听唱片的时候，窗口有宁静的月光，我想到一句话，愿现世安稳，岁月静好。她本想继续写：想到这月亮你也能看得见，心里便很欢喜。想了几遍，终究还是没有落笔。只有恋爱的人才会有心思抬头去看，他们所有的情愫都在那一轮明黄之中。

    小北还是习惯性地去“私房歌”。唱片很贵，她买不起，但磊子总是热情地放歌给她听。每一张，都是宋然从台湾寄过来的，标价都在百元以上。时间久了，小北就很乐意在店里，帮磊子看看店，顺便放几张自己喜欢的碟。她用手摩挲着那些唱片的封套，她知道，这些都是宋然一张一张买回来的，都是他喜欢的。

    在磊子的店里，小北听说了一些关于宋然的故事，比如他是中国和希腊的混血儿，比如他的妈妈企图控制他的生活，所以，他比旁人都格外向往自由。磊子说，这些音乐，是宋然的桃花源。

    幸好还有你做思念的主角

    小北的父亲心脏病住院，她去陪房。父亲睡得很安稳，呼吸均匀，小北趴在床头看着他，突然很心慌。她没有妈妈了，她只有这一个爸爸。月亮照在父亲脸上，安静明亮的光，她慢慢走出病房，倚在走廊的窗边，拿出手机，不自觉地拨打那个烂熟于胸却从未打过的号码。号码拨出后，她才知道，手机没有开通国际业务。她慢慢把手垂下来，这样也好。如果打通了，她能说什么呢？说父亲病了，我很害怕吗？她和他，本是陌生人哪。

    几个月后，父亲于一个夜晚突然病发。她怔怔望着那张熟悉的脸，想哭，但是哭不出来。她知道，从此，她是一个人了。给宋然的信里，她写着：我头顶的天，突然就塌了。宋然以为她失恋，他告诉她，不要沮丧。你知道，我们每个人都比想象中坚强。是的。她会坚强，因为日子要过下去。

    她翻出家里所有积蓄，刚够她交完大学的学费。未来该怎样，她也不知道。所幸，小北很努力，毕业后，她终于开始在一家公司上班。原来工作全然不是她想的那般，她每天最早到，帮所有人倒水，谦卑地微笑，应付那些推销人员，为复印机上油墨，满手乌黑。偶尔，她会坐在会议室的椅子上俯瞰这个城市，她什么时候才可以像梦想的那样，穿着高跟鞋，拖着行李箱，在飞机上与宋然相逢？

    你来了，我们很好

    小北，快点下楼搬月饼！同事喊她，她立刻起身，下楼。

    她左右手挂满了月饼盒，狼狈地按着电梯按钮。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喂。周围嘈杂得很，她不得不提高嗓门，喂。小北吗？我是宋然。忽然之间，世界似乎就安静了。我是宋然。温柔的水浪一波一波拍击堤岸。那些月饼顷刻间似乎没有了重量，小北轻飘飘的。我又回来了，想和你见见。宋然说。

    约在这个城市最繁华的商场门口。人潮汹涌，小北努力踮起脚尖寻找他。两年未见，她却把他的轮廓刻在了心里。一只大手温柔地拂过她的额头。她转脸，微笑着看定他。他有些疲惫，但是看见她的笑，他也微笑了。

    这是2001年的秋天。他来她的城市，看她。原来，不需要穿套装做商务舱也可以看见他。小北凝视他的眼睛，仿佛有太多话要说，又仿佛在期待着什么。然而他不再有动作，只静谧地凝视着她，长久的，波澜不惊。

    小北忽然就有一种小小的挫折感，那么多的信那些字里行间的依赖和默契，此刻都如投入深海的小石子，一丝涟漪也不曾荡起。

    小北看着宋然宁静淡然的脸，心开始往下沉，这是小北第一次感到焦躁，她以前，是那么从容的一个女孩，渴求恬淡舒适的爱情，可是，父亲的去逝，工作的不如意，让她明白，是人，都逃不过七情六欲，委屈便哭，开心便笑，爱就应该热烈。她开始有一点理解，当初室友与男友不曾停歇的纷争了。爱一个人，就想纠缠他，不是吗？

    喝粥也是一种幸福

    他们一起去磊子的店。远远的，听见店里在放娃娃的歌，小北百感交集，这是她上次在店里反复听的歌，她对磊子说，娃娃的声音是沧桑的，你听她唱：“多盼能送君千里，直到山穷水尽，一生和你相依。”多么绝望的坚强。后来，磊子给她发短信：这样坚强的女孩子，一定可以找得到属于她的幸福。现在，幸福离得这么近，仿佛有所印证，“只是”，小北暗暗地告诫自己，“还要努力！”

    磊子在门口，看见他们两个远远地走过来，偷偷地冲着小北做鬼脸。然后，转身帮宋然煮咖啡，给小北倒了一杯柠檬水。宋然的电话响个不停，他接听，脸上有不耐烦的神情。他起身，离小北一段距离，但是小北听见他在说，妈，我不想和她结婚，妈，我暂时不回来。

    他走回来，尽量压抑自己的情绪。小北用勺子反复拨弄水杯里的柠檬，安静的房间里，听得见勺子和玻璃杯碰撞的声音。若是以前，小北听到这样的话，定会方寸大乱，担心宋然顶不住压力而屈从，可现在，因世事而日渐成熟的小北不担心，宋然与自己是一样的人，矜持而坚强，坚强到不为母命低头，矜持到逃婚去找另一个女孩却羞涩不言。小北想，我在他的心里，是有分量的。

    小北每天回家煮一锅粥，熬啊熬啊，屋子里咕嘟咕嘟充满了白粥的香味，宋然说过，从没有喝过这样美味的粥。小北没有告诉他，自从母亲去世，她学会了自己熬粥，和父亲就着暖暖的灯，靠在一起喝粥，她觉得幸福就是如此。现在，父亲走了，与小北依偎喝粥的是宋然，小北知道，对一个远离家乡的男人来说，能有一个女孩心甘情愿为他煮粥、陪他喝粥，纵然灯光昏黄也胜过锦衣玉食。粥，不过是普通的明火白粥，却很浓，仿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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