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不能为爱买一平米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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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07-04-19 08:28:05

　　认识五味(化名)，是在10年前的武汉。那时的日子总过得很慢，所有的人都是无忧无虑的。

　　五味是我的同班同学。第一次注意到她，是她参加班干部竞选时的演讲。当时一缕阳光恰好从窗外照进来，洒在她头上。一瞬间，我的周围好像飘满了云彩，我整个人被五味的光芒照耀得失去了力气。休 闲 居 编 辑

　　艾风(化名)一坐下来，便说出这幕10年前的情景。没有丝毫寒暄、客套、酝酿。

　　他风尘仆仆，西装革履，带着很大的公文包，好像随时都有业务要谈。此时咖啡厅里的人，说不定也会以为我是他的客户。

　　茶上来了。艾风端起就喝，不小心烫了一下。他微皱着眉头说：“不好意思，已经习惯了快节奏。昨天才从上海到武汉出差。看到武汉熟悉的街景，想起了过去的许多事情……”

　　“没关系，你慢慢讲。”我看了一下窗外，熟悉的树、熟悉的房子、熟悉的城市气味。这座城市有那么多的过客，多年后，当他们重回武汉，一定也会因这些场景而想起一些人、一些事吧。

　　“记得五味的演讲是这样开头……”艾风的叙述拉回我的思绪，拉近他的故事。

　　阳光女孩

　　“在这草长莺飞的九月，我们有幸相聚在一起……”如此老土的开场白，我差点笑出声来，但她就是这样让我一见钟情。

　　我开始默默关注她。每天课间，我都偷看她和同学说说笑笑。五味每一次咧嘴大笑时，我的嘴角也忍不住牵动。哪天，要是五味变得沉默，我的心也会跟着沉下去。

　　也许老天动了恻隐之心吧。大二的一天，五味走到我的桌前说：“听说你书法不错，我要办一期墙报，你愿意和我合作吗？”

　　我的心震得比锣鼓还响，天哪，这是真的吗？五味找我讲话了！我按捺住内心的狂喜，装作很酷地对她点了点头。当五味一转身，我把自己的大腿死命捏了一下，嘿嘿，很疼，不是在做梦。

　　那期墙报在学校评选中获了二等奖。五味拉我去校外餐馆庆祝，我屁颠屁颠地跟着她一起，心中大声唱着歌。那天，从小虎队到张信哲，从古龙到温瑞安，我们竟有这么多说不完的话。菜根本就没怎么动，我们一直在不停地讲，哪有时间去吃饭呢。

　　我开始在自习后为她拿书包，吃饭时帮她在食堂占位置，课余时为她整理漏掉了的课堂笔记。我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关心她。

　　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一个同学说五味在喷水池前等我，有重要的话要对我讲。我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到水池前。阳光洒在水幕上，折射出一道漂亮的彩虹。我心爱的女孩羞涩地笑着，空气中流淌着甜蜜的桂花香味。不等五味开口，我轻轻拉起她的手，五味成了我的女朋友。

　　情人节那天晚上，我买来一大袋蜡烛，摆成一大颗心，在她的宿舍楼下点燃。我站在燃烧的心里面，大声呼喊着五味的名字。过往的女生，全部对我指指点点，掩口而笑。

　　当五味的头探出窗户的那一刻，她的眼睛里盛满了惊喜。能让我的五味如此快乐，即使让我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甜蜜日子

　　大学毕业了，我到深圳找工作，五味回到老家等待人事通知，我们约好了不离不弃，共同期待重聚。

　　到深圳后，我每天都给五味打电话，只要一听到五味的声音，所有的疲惫奇迹般全部不见。五味的电话伴我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终于，我在一家处在成长期的公司，找到一份做销售的工作。工作稳定后，每月有了3000多元的收入。

　　当我在异乡漂泊时，五味在家乡的日子也不好过。五味的父亲是湖北省一个中等城市的高级官员，五味人也长得漂亮，追求她的人多不胜数。五味每天都要应付无数的提亲者。五味的父母很希望，这颗掌上明珠能留在他们身边，在家乡工作结婚。面对狂蜂浪蝶般的相亲，五味说，她要一直等我。

　　念书时，我们都读的是大专。2年后，五味顺利考取了湖北大学的全日制专升本。得知她考取的那一天，我一个人在深圳的街头狂奔不已。我天真地以为，五味学成以后，完全可以离开父亲自己独立。

　　五味在武汉念书时，我们疯狂思念着彼此。这种噬咬着骨头的寂寞和眷恋，让我在她毕业的前一年，不顾一切地放弃了在深圳的工作，回到武汉陪她读书。这一年，我和五味度过了最甜蜜的日子。

　　我在武汉找到一份销售的工作，因为收入尚可，我不想委屈五味，便在学校旁租了一个三室一厅、高级装修的房子。每个周末，我都和五味在一起。有时，即使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看着我的五味在睡觉，我也会偷偷笑出声来。我老是想到，第一次见到五味的情景。命运真是奇妙，把这个可爱的女孩带到了我的身边，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

　　五味是家中独女，从小娇生惯养，依赖性比较强，所有的家务我全包了，从不让她插手。每次到外地出差，我都会提前把周末要吃的饭菜做好，放在冰箱里。

　　五味向往上海的繁华，毕业后和上海的一家单位签了约。我们怀揣着对未来的无限向往，踏上了开往上海的火车，却不知，我们前往的是爱情的终点站。

　　艾风松了松领带，似乎这个动作能让他更轻松一些。可是，在上海发生的一切，却令他这辈子也无法轻松。

　　窘迫生活

　　到上海后，五味开始上班，我开始找工作。上海房价非常高，1800元只能租到一间30多平方米的小房子。虽然五味没有说什么，但我看得出，她不是很适应。

　　五味在一家小公司做秘书，每个月1500元。从来没接触过社会的五味，上班不久就被老板痛批了一顿，因为她忘记给老板准备一份重要文件，导致公司损失了一个大客户。五味第一次感觉到，原来离开父母庇护，所有的笑脸都变成了脸色，而她连最基本的事都做不好。

　　五味越来越沉默，经常下班回到家，不吃饭，就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我问她，怎么了。她说，她想回家。想到以后每天都要看人脸色生活，她觉得人生很灰暗。

　　我哑然失笑，这点小挫折，就打击到五味，她也太脆弱了。我搂过她的肩膀，告诉她：“人情世故、人际交往，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领会到的。就算天塌下来，也还有我呢。”五味勉强地笑了笑。

　　还有一件事，也深深打击到五味。公司的几个女同事都是上海人，常在暗地里取笑五味的着装品位和化妆技术。虽然她们没有当面指指点点，但打量五味的眼神里，分明写着：这个老土的乡下妞。

　　这让五味的女性自尊心很受伤害，她常回来跟我抱怨。我安慰她说：只有丑人才需要用化妆去掩盖缺陷，你比她们都漂亮，不必在意这些。可是，此后五味将每月的收入全部用来购买化妆品和衣服，即便这样也还是不够。

　　我们的生活日益窘迫，有时连一日三餐都无法保障。五味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少，抱怨一天比一天多，常常给家里打电话诉苦。看着上海的房价一天天噌噌往上涨，她常问我：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房子呢？我回答不了她。

　　爱情终点

　　3个月后，终于有一家公司录用我为他们的销售主管。经济环境总算有所改善，可是对于五味所梦想的房子，只是杯水车薪。但我仍想让五味知道我的诚意。从公司出来，路过一家金饰店时，我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我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还是买了一枚3000元的戒指。走在街上，每隔一会儿，我就要去摸摸它还在不在，生怕它长了翅膀飞了去。

　　回到家，我看见五味的父亲出现在客厅里，茶几上摆着一个装满钱的信封。五味坐在一旁，脸上挂着泪痕。五味父亲很严肃地问我：“对于未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小声地说：“我今天刚找到一份工作，刚开始每个月3000元，可以养活五味的。”

　　“你们也都不小了，上海的房子8000元一平方米，你一个月3000元，难道要五味就在这里替你生孩子吗？”

　　我的确连一平方米都买不起。我给不了五味幸福的保障，哪怕是一间房子。

　　我拿出戒指，递给五味。事前我准备了至少五种开场白，可是现在，一种也不需要了。当天，她父亲最后对我说的话是：“五味跟你也有些日子了，你该知足了。”

　　五味一直拿着戒指不说话，这是五味第一次没有为我们的事和父亲争执。

　　我想，是上海的窘迫生活让五味动摇了。原来，我们的感情并不是无坚不摧的。之后，我和五味的交流越来越少。每天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我无比内疚。我终于忍不住开口对她说：“你回去吧。”五味似乎一直等着这句话，她说：“对不起。”

　　从学校里那个阳光灿烂的喷水池，到上海的繁华街头，我好像绕了一个大圈又回到了起点。

　　艾风显然是渴了，他一口气狠狠喝完一整杯茶。似乎这杯茶是那段云淡风轻、却不经考验的爱情，饮下去，便向过去正式作了告别。

　　在一杯茶的时间后，艾风告诉了我这段情的最终结局。

　　一年后的今天，五味在家乡成了一名公务员，有了新的男朋友，男友的爸爸是当地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总。我仍是在上海打拼的漂泊者，为了一间房终日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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