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的第七天
作者:笑丫头 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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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05-03-10 01:52:39
一、玄秘的预示
记得是读初中的时候,一次大家凑一块儿闲聊,老师给我们几个女生看手相,捉着我的手神秘地对我说:你一生里遭遇的男人不多,但每一个都令你记忆深刻……你这一生将为情伤。那时,我是个无神论者,只是嗤之一笑,大家便友好而暧昧地打趣我。
上了大学,班里有个绍兴的女同学,据说是个个性极怪的人,她有一双幽黑深邃的眼,像猫。那时她住在我的楼下,所以平日也没多少接触,后来不知什么原故,竟发现两人很有共同语言,我们便相好了一段时间,直至她辍学离校。我极懒,也不爱打探别人的生活,只是听了别人说她看手相很灵,于是自修课闲着无事,便拉了她要看,她推托不过就给我粗略地算了算。她第一句话就说:你生命里出现的男人不多……那天她兴致很浓,把我从小到大的经历都观照了一遍,呵,之前的一些事倒是说得不差,只是未来如何,这却不是手相上能预示的。只是她说了我会与在二十三岁遇上的那个男人结婚,于是,我便傻里傻气地开始等待我生命里那一个精采的二十三岁……休 闲 居 编 辑
二、二十三虚岁里的相遇
大三那年,我暗恋上同校的一位男生,树。他比我长几岁,装潢美术专业,身形挺拔,平时经常背着画架或摄影包在校园的小径上晃过。那一次我们一起去汽车站接新生,他穿了一件浅色短袖和一条发白的牛仔裤。不知为何,他从车上下来的那一瞬,我被他的气质吸引,心动只是一秒的感觉。上学时都喜欢玩一些神玄的游戏,比如笔仙。不知是谁开始的,反正是风靡全校。于是,我也傻乎乎地玩了一次,记得那时就逮了两件事来问,一是学习,二就是感情。那只小鬼(据说岁数不大)预示我的告白行动定会成功,可事实是我根本没有勇气开口。于是,便毕业了。他在当地找了个设计的工作,我回了温州。
我一直认为暗恋是极美的感情,透明而单纯的想念。我整整喜欢了他三年。
刚毕业那会儿,我们经常在网络上聊天,我是个极富想象又浪漫的人,在他出差的时间里,我会写很多精致的小短文放在他的邮箱里,那些飘忽的思念就像灰尘一般,轻轻地包覆着他的生活。他很感动,把他的手机号码告诉了我,让我可以在他出差的时候能找得到他,可我一直没胆子拨打。
后来我在网上认识了他的一位同学,就经常地套一些他的近况。我总说,我与他缘份未尽,心底里有这样的感觉。我有时很死心眼,在遇上需要决择的时候,我的犹豫与不果断皆是因为我相信自己的感觉。
那一年的春天,我在健身房里办了张会员卡,因为那时没找工作,所以很认真地每天坚持着去运动。带操的教练是个男生,比我小一岁,一米八二的个子,很瘦,说话声音沙哑,因为每天上课要喊口令。
记得那是个大阴天,雨丝纷飞。下课后他一个箭步串到我面前,说:“同学,记得晚上来上课噢!”当晚,我作了个梦,梦里是那间镶满了玻璃的房间,我与他站在场中央,相拥。但当时,我根本没把这梦放在心上。
那一年的夏天,我的暗恋终于划上了句号。我跑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里看他,就看了一眼,啥话没说,第二天一早就跑了回来,到现在我都没想明白当时是乍一个想法,可能是因为这样的相见令我不得不面对现实的压力。总之,我确实挺伤心,不为别的,只是为一个时代的逝去而感到悲伤,虽然我们还是朋友。
回来的第二天中午,我独自一个人在家里上网,情绪低落。教练上来了,那个绿色的青蛙头一跳一跳,他问我在干什么,我说我在伤心。
他打了我的手机,没接,让信号灯一直闪着。
“快接电话!”他的信息发过来。
“不想接,你别管我。”
“求你了,接电话!”
······
我们相持了好久,其间,我灌了一瓶啤酒,苦得眼泪也下来了。
我不想在任何人面前暴露自己的悲伤,这是属于隐私的情绪。并且我知道,一旦我接了那个电话,我们之间就不可能再是那么简单的关系了。而最终,我还是接了。
我想我是喝醉了,又或许在那样的情绪下我真的需要有人安慰。我接了那个电话后,再去健身房时,他看我的眼神也已经完全不一样了,炽热而复杂。我不明白是什么吸引了他,又或许,需要安慰的不只是我一个。
我自认身上没有多少女人味,经常莽里莽撞的像个小子。他说他喜欢我,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感觉。哈,听着别人说感觉,我只觉得像个笑话。
我把他当成一个孩子,他是个挺简单的人,我一直说他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他不以为然。男人总是自以为很聪明,女人也一样。
我们之间的交往很单纯,上课、上网,偶尔出去晃晃,可笑的是,我们连手也没牵过,我好象只是将他当成一个慰藉。心情低落时可以说说话,心情愉快的时候一起分享,我迷恋他沙哑的声线。
我发现他在上课的时候经常偷偷瞄我,这种热烈的目光有时让我不忍直视。我很喜欢他,喜欢他的热情与单纯。我们经常半夜里讲电话,我在电话的这一端静静地听他的心跳声时,他会告诉我他在吃卤猪肉。最疯狂的一次,我们聊了通宵,他一共吃了三只桃子,还有一瓶矿泉水,我缩在毛毯里四肢僵硬,在晨阳初绽的光芒里,他轻轻地问我: 小姑娘,你爱我吗?
我很冷静地回答,不,我不爱你。
他又问:那么小姑娘,你喜欢我吗?
我说,是的,我喜欢你这个小子。
可是那时,他已经远离我好几个城市,我根本没想过他会再回来这个小镇。思念是遥遥无期地等待,他经常说他会回来娶我,我也总把这话题轻描淡写地绕开,我觉得没必要听这种不现实的承诺,未来还很远,虽然明天天天将至。
我每天晚上等着他下课吃完宵夜给我打电话,经常一等等到一两点钟,有时他会在摩托车上给我打,有时是躺在沙发上睡意朦胧地聊天,有时会傻乎乎地问我:如果有一天我穷困潦倒了,你还会要我吗?
我被他的真挚和傻气感动着,虽然我从不认为我们会有什么幸福的将来,但我越来越喜欢他,喜欢听他沙哑的声音由话筒的另一端传递而至,喜欢他像个孩子一般撒娇地跟我说爱我,喜欢他傻乎乎地描写我们再次会面时的情境,他说他要用他第一个月的工资买一件长风衣,然后在某天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那座小桥的桥头,以一种最优美的姿势紧紧抱住我···
如果你开始在意一个人,你就会变得蛮不讲理。
我开始在意他的晚归,开始在意他所有有异性参与的应酬,开始在意他为何不回我的短信。我越来越不能接受他的浪荡不羁,他也有些不能忍受我日趋紧迫地监督,我们的关系开始恶化······
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准的,国庆节来临前的那段时间,我开始莫名地烦燥起来,总觉得有事要发生,终于……
他的手机经常性关机或联系不上,我往他的健身房打电话也总是找不到他。他开始逃避我了。我很难过,可又无能为力,我觉得他至少应该给个说法。
离国庆节只有两三天了,那天我赌气地想,再打最后一个,如果还不通,这辈子与他就就此了断。电话终于通了,我们约好了一起上网。他跟我说,他背叛了我,而且是很严重的那一种背叛,他觉得没脸再见我,他说,我们不适合,你是个好人,我不想伤害你。
我明白了,我说,我明白,这不是你的错。
······
那天晚上,我应了一个朋友的约跑出去玩,一大帮子人,一个都不认识,我沉默不语,神情忧郁地低头盯着面前的玫瑰花茶,其中有一个人对我说,出来玩嘛就应该活泼一些,把气氛搞得热闹些嘛!我隔了一盏烛火望着他的眼,觉得他很不真实,突然间我对这种聚会的意义产生了怀疑,并失去了兴趣。
我与他失了联系,我也不想再去思量这个人,或许这种亲切的感觉早在他离开这座城市时便已消逝了。
很快的,我接受了家里安排的相亲,相到一个安全又稳重的好男人,嫁了。
三、周岁之迷
订婚是个繁琐又令人兴奋的过程。这一年,我正好二十三周岁,吉祥物为蛇,有朋友打趣地说我今年得小心,因为蛇代表了魅惑与不忠。
丈夫林是个生意人,年龄长我四岁,属龙,书上说龙与猴是最佳搭配。我们的第一次正式约会在一个酒吧,七点后就有民间乐队过来弹唱,一男一女,男的声音很磁很沉,有R&B的风格,女的擅长英文歌曲,虽然发音不是很准,但乐感极佳。他为我点了一首齐秦的《一面湖水》,我第一次听这曲子,调子很美,旋律优扬。
林是个很沉稳的人,话不多,但风趣幽默,他说我给他的初始印象很文静,接触多了便发现我是个多话的人,挺孩子气。他很包容我,他说他喜欢我的孩子气,我是个得寸进尺的人,所以就毫无顾忌地跟他发脾气跟他撒娇,他总是宠溺地看我低笑看我毫不讲理地不依不侥看我不知所云地撒娇。
我们交往了半年,他家里觉得是时候办事了,于是就提了出来,大家就顺其自然地张罗起来。就因为这种顺其自然,我骨子里隐藏的叛逆因子又蠢蠢欲动起来,我开始怀疑是不是该将自己这么早就嫁掉,虽然对方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
一日下午,我约了好友一起喝茶。我们坐在临窗的老位置,窗户外就是一条河,夹岸杨柳青绿颀长,像发丝一般纠纠缠缠,茶馆的四周围栽种了很多桃树,桃花早已谢了,却馨香犹存。
“祝福你呀,终于找到归宿了。”慰去年结婚了,一年里有十个月都在外地,她丈夫的公司开在北方的一个城市,平时也不常通电话,这次因为我要订婚,特意赶回来见我最后一面,呵呵,单身的我的最后一面。
“慰,我心里有点乱···”我揪着眉头,透明长杯里的苦丁吸足了水份,舒展叶片。
“怎么了亲爱的?是不是感觉幸福来得太快了?”她打趣道。
“唉···你别取笑我了,我现在烦着呢。我···我想逃婚了。”我正对着她的眼,我看着她左边的眉角向上挑高了三十度角,我知道,她对我这话有了反应。
“你呀,就是喜欢自虐,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他有固定的收入足以供养你以及你的兴趣,而且你们俩是公认的金童玉女噢~~~别想太多了,你这是婚前恐惧症,哈!”我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想当初她结婚时也这样烦燥过,现在只不过是历史重演在我的身上了,唉,那时我还极尽所能地嘲笑过她呢,报应,绝对是报应!
我决定把我的嘴全权交给苦丁茶,不再多话。
夏日傍晚的微风习习吹拂,柳枝痒嗖嗖地挠着行人的脸,我暂且把这恐惧症抛到脑后,享受这恬静幽宁。
这故事远不是如此简单,正当我幸福地准备作八月新娘时,他却像彼得·潘,振着翅膀,闯入了我的雷达区……
我是在一个酒吧里认识他的。那天是七夕,林去了上海出差,于是我们一帮朋友约了去酒吧。晚上很热闹,有外来的歌舞团表演钢管舞,我们既兴奋又嫉妒地盯着舞女们坚实的大腿与胸部,相互打趣。
正玩得起劲,朋友从干冰的烟雾里扯出一个男人,介绍到:这是远,画家。他套着一件咖啡方格的毛衣,下面是随意的牛仔裤,看起来很清爽,理着极短的寸板,发色浓黑。吸引我的是他的眼睛,他对着我笑了笑当作是招呼,那眼神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意味深长,可能就是人们说的桃花眼吧。我向他礼貌地举了举杯,他也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到了我的身边。
远也属龙,哈尔滨人,喜欢四处旅行,这次是应了朋友的约来这边一个民办画室里当授课老师。我便开玩笑地说要拜他为师,因为我的人生计划里有一项:四十岁以后去学画画。现在正巧,天下掉了一个老师下来,我自然得积极一下了。于是大家便起哄让远收了我这个徒弟,他便极认真地跟我说,明天来我的画室,我先测试一下你的水平。我们玩得很晚很尽兴,分手时远主动提出要送我回去,于是朋友很放心地将我交给了这个认识才几个小时的男人,那些暖昧的眼神搞得我尴尬得要死。说实话,我并不擅于交际,一路上我不发一言,他倒很能聊,说东说西,送到了家还要了我的电话。
漱洗完毕开了电脑,看到林给我发的E-mail,他还挂在网上,我极兴奋地就今晚的聚会喋喋不休,我没跟他提远的事。
说真的,当时我不曾想到远会给我的生活带来如此巨大的冲击。
他是个热情的画家,有着丰富的想象与激情,在他的身上,我仿佛看到一种希望,请别问我有关意义的任何问题,我是个追求热情的人,他的到来正符合了我的某种需求。接下来的事就如同故事一般顺其自然地发展。
第二天,我并没有应约去他的画室,几日后,他主动打来了电话,推托不过,于是,我约了慰一同前去。我们相谈甚欢,之后,我便经常去他的画室,有时学学绘画技巧,有时给他当模特。不可否认,潜意识里我有表演的欲望,他说,我经常会有一种表情,说不清的味道,却很吸引人,他总想把这表情记在画布上,可总也抓不住神韵,我总笑说,因为你心里没有我,所以会贴近不了我的心灵,他一笑置之。
他从没说过喜欢我,可我心里很清楚,他喜欢我,有那么一段日子我挺享受这种关爱,他极大程度上满足了我的虚荣心。我很放松地与他在一起嬉笑打闹,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我总隐约有种感觉,这些玩笑会成为真实,果不其然。
一日天气极好,我们一起去山上采风,这次就只有我与他两个人。我第一次发现这座日日可见的山原来这么的美,他教我用素描记录风记录水记录那些虚无飘渺的感动。我总认为文字是最暗哑的一种记录方式,对于文字,读者必须有丰富的想象才可能贴近作者的心情,但画不一样,它很直接地就表现出那些情绪,那些红橙黄绿青蓝紫的搭配多么美妙与神奇,我为它着迷为它疯狂。
那天我们都有点意乱情迷,在山顶的亭子间里休息时,我们坐得很近,我把头靠他的肩上,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肩头微微地颤动及他颈脖上脉搏的节奏。他的身上有油彩的香味,这种气味的煽情效果不比香奈尔五号逊色,那时,我就极渴望他能握我的手,而事实是,他确实握住了我的手,我们就像一对恋人一样地依偎着,吹着风,情意四散。之后的事就俗了,我们的约会频频加繁,我陷在他的热情里无法自拔。
林早已回来,他的事业千头万绪,我帮不了他什么忙,我是个极懒的女人,如果有人为我安排好一切,我便会习惯不处理事情。林宠我,他总说我还是个孩子,他从不限制我的生活,我一直很感谢他的大度。
订婚的日子越来越近,而我依然心安理得地享受远带来的激情,我很清楚,我要嫁的人是林,但我可以爱远,我想我是个很无耻的人,虽然我并不接受一心可以两用的理论,但爱是什么?我常常这样自问:我爱林?我爱远?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与林订婚了,那天很热闹,我们都喝醉了,我挺高兴,我终于嫁人了,大家都为我高兴,不知为什么,我觉得我的开心远不及他们的热烈。婚姻对我来说就像一场梦,永远不会醒的梦。
订婚那天,远在画室里喝了个酩酊大醉,他爱上我了,爱上一个有夫之妇。
我对远由一心两用转为了婚外恋,我们一如既往地来往,只是在一起沉默的时间越来越多,而林也从未曾发现我的异样。
远对我说:“我们私奔吧!”
“好啊好啊,我们找个人烟罕至的地方隐居!”每当这时,远会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我读不透它的含义,但我能体会到他心里的伤悲,可我认为他是个自由惯了的人,怎可能为爱伤怀,男人嘛,总是习惯于征服,对于我,他把握不住。
有时候我会傻里傻气地问他:“如果我怀孕了,你会怎么办?”
“带你亡命天涯!”
虽然明知道这话是玩笑,可我却当真了,很感动很感动,但一方面,我对林感到了愧疚。
林是爱我的,我每日都感受到他的爱与关怀,我有时很有冲动跟他坦白,但我不敢,我怕失去他的爱,而我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彻底地背叛着他,却还在享受着他给予的一切。
我时常会想起那个预言,我有点错乱,我的宿命到底在哪里?
四、七日之期
林终于还是知道了,这个城市并不大,一两句的闲话可以传得飞快。
我平静地等着暴风雨来临,但出乎意料的是,林没有跟我吵,也没责问我,我为这种宁静感到害怕。
那天下午,我们在装修好的新房内,坐在向阳的书房的阳台上,我想起一个测试,问:如果你有一幢房子,最向阳的那个房间你会用来做什么?当时我举棋不定,后来我们有了一幢房子,有个向阳的大房间,林说,做书房吧。有选择总比没有选择好。林在这一点比我出色,他总是能为我决定一些事情,而那些正是我不愿去解决的。
我等着从他嘴里说出什么,我觉得疲累,我突然想逃离,离开这两个男人,离开这两段让我举棋不定的关系。
“你爱他吗?”
“我也爱你。”这句话是我努力了很久才从嘴里挤出来的,我爱远,但也爱林,我有些难堪,说出这样的话需要勇气。
“嫁给我吧,丫头。”
我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的眼睛,那眼睛清澈如水,突然间,我有点不适应这种真诚。“为什么?林,你知道我·······”
“别问我为什么,我想娶你,我爱你。”
“……你,让我考虑一下,好吗?”我逃也似地从我们的新房里跑出来,没有目的地地奔跑,我不知道该跑去哪里,这个城市里,到处都是不安全的陷井
远给我打了很多电话,我把手机给关了,一个人躲在一个咖啡馆的包厢里,点了一杯苦丁,慢品。
我喜欢喝过苦丁茶后跟林接吻,他总是皱皱眉头,然后细品我唇间的苦味。我是个奇怪的人,我以为。我每次都会问他:“苦吗?”我没问过他喜不喜欢这种苦味,他也没说不喜欢,于是我便经常将苦味由嘴传达给他。其实我琢磨不透的是自己,我不知道我想表达的是什么,仅仅只是茶的苦味吗?我总是希望别人能看透我心里的想法,这样我便可以不开口。
十一就快到了,我跟家里人说请了假出去散散心,其实我是把工作辞了,收拾了行囊想去流浪。我给林和远分别发了短信,我对他们说,我想出去散散心,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我会有决定。我觉得自己很懦弱,现在我正逃离这一切。
颠颇着,我来到了丽江。
我曾经看过电视介绍,拍得很美,有朴素的民居,庭阶上有只老猫在晒太阳,我喜欢那里的日照。我租了一间房,住了下来,每日四处游荡,帮房东照料满庭的花草,坐在街边的茶吧里看来来往往的人。
那里有很多特色小店,卖来自各国的各种小玩意,对于像我这样一个整日蹲办公室的人来说,具有极大的吸引。我就抱着我的凤凰DC505,在巷角街尾搜寻着各种新奇的剪影。
七天的假期快接近尾声,我已经爱上了这个小镇。
一天, 我正坐在河边的长廊上发呆,看着过往行人的脚,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极熟悉的声音:“嗨,你好吗!”
在相隔了千山万水的丽江,我与树重逢了。这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每天都有奇迹在发生,我一直相信冥冥中有神灵在注视着我的生活。
由于树的加入,我的悠长假期就有了理由继续延长下去。我们一起看美丽的玉龙雪山,一起看宁静的栌沽湖,我越来越觉得离不开这个地方,我想在这里开个店,能永久地守着这份美丽。
期间,我跟林联系过,我一如既往用兴奋的语调跟他描述这里的美丽风景,我说:“我很喜欢这个地方,我有些不想回去了,我喜欢这一面纯净的湖水。”
他说:“你喜欢就留在那里,如果哪天你感觉不快乐了,那就回来。”林是个好男人,对他,我永远都是愧欠的,但我不可以跟他在一起,这是一个伤口,触碰不得。
而远已经离开了我的小镇,他临走前给我打过一个电话,他说他要继续去飘泊,他会记得爱过我,但他也明白,我与他不可能厮守一世。我想,他是我生命里的一阵风,曾经紧紧地揪紧过我的心房,然而,风终是要吹向下个目的地,不会停歇住脚步,远属于远方。
那日,我与树一起去栌沽湖采风,我迷恋着这一片的湖水,它是可以抚平我烦燥心绪的清泉,轻柔地流淌过心田,便带走了所有的污浊。每回看着它,我都有冲动将整付身躯交付予它。时已深秋,我还是会脱了鞋袜,将脚浸在水里,树总说我老来会得关节炎,我不置于否。关节炎并不重要,我享受与水结合的亲密感觉,命里缺水,我想水应该是我最终的宿命。
第二天,清晨五点多,我一个人跑到了湖边,四处无人,水面笼着一层薄雾,我就坐在这浅黛的雾里,想起那首歌:有人说,高山上的流水,是躺在地球表面上的一颗眼泪,那么说,我枕畔的眼泪,是挂在我心间的一面湖水,一面湖水……我是这滴泪里的一颗水分子,经历了爱情喜悲,是否可以归去一面湖水?!
我举步走向水里,从脚裸开始漫延的温柔,一寸一寸攀爬,直至颈脖。我将自己裹在水里,像母体一样的安全,水从无数的毛孔钻进我的身体,溶入了血液,冰凉地抚触我的灵魂,毫无掺杂地喜悦。
等我醒来时,看到树坐在床边,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他胡渣邋遢,眼睛里布满了红丝。“你怎么了?”我不解地问,却发现喉咙艰涩得像揉进一把沙子。
“你怎么这么傻!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有多少人会伤心!”他低吼着,像一只兽。
“我……”我不是在水里吗?怎么突然换成了这样的场景?
树还在自言自语地喃喃:“你知不知道这两天来,我有多担心,我好怕会失去你……”
我的眼泪不能控制地流出来,我用了全身的力气哭泣,将那么多那么多的痛全攒在了眼泪里,尽情宣泄。
“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永远不!”
他紧抱着我的身体,我真切地感觉他的温暖,我才发现,原来我如此冰冷。
我像一个受了伤的天使,拖着破损的羽翼来到这里,最后被这一片湖水修复心灵的纯净。在他的怀里,我犹如婴儿一般的柔软,什么都不必忧烦,我想,这就是天堂。
“到了第七天,神造物的工已经完毕,神赐福给第七日,定为圣日,因为在这日,神歇了他的一切创造的工,就安息了。”——圣经旧约 · 创世纪
编辑:盛慧